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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]
卡爾文·路易斯·富吉
“親愛的爸爸，”我寫道，“我想回家。”我坐在擁塞的公路旁邊想了很久以后，將信撕掉揉成一團。這封信的開頭我寫了好多次，但從未真正寫完過。我想回家，回到我父親及姐妹的家，但……
中學(xué)畢業(yè)后，我就逃出家了。我的父母堅持認為我必須上大學(xué)，但我對學(xué)習(xí)煩透了，我討厭學(xué)校，我決定再也不去上學(xué)了。
我和父親大吵過，當(dāng)時父親在我的背后吼道：“如果你走了就不要回來！”我便將一些東西丟進袋子里，生氣地離開了。我的母親放聲大哭，在那之后數(shù)百個無法成眠的夜晚，我依然會看到她的淚水。
該是寫信的時候了。
親愛的爸爸：
已經(jīng)超過一了，我從東部旅行到西部，做過無數(shù)的工作，沒有一樣工作賺得了錢。我總是遇到相同的問題：你的教育程度如何？看來大家總是要把好工作留給有大學(xué)學(xué)歷的人。
……
幾天以后——我不知道要幾天，因為我搭便車回家，我會經(jīng)過農(nóng)場。爸，如果你愿意讓我回家，請讓門廊的燈亮著，我晚上會在附近停留。如果燈沒有亮，我會繼續(xù)前行；如果門廊是暗的，我不會難受，我能體諒。
愛你的兒子
當(dāng)我將信折好放進信封里后，頓時覺得輕松了不少，就像重擔(dān)從我肩上卸下一般。我在一個不起眼的郵局將信寄出。在將信投入外埠的投信口時，我有一些緊張，也許我不應(yīng)該把信寄出去，但既然做了，就必須走上回家的路。
我不能再想了，我必須走了。我?guī)е赂畹静莸南阄叮_始踏上漫漫歸鄉(xiāng)路，但那還是我的家嗎？我的父親是公正的，但他也很固執(zhí)。
有一輛車停下來載我。
“孩子，你要去哪兒？”他問道。
我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開口回答：“回家。”
“你都去過哪里了？”他問。
我知道他不是愛打探別人的隱私，他臉上的表情告訴我，他是真的很感興趣。“哪里都去過了。”我說。
“離開家很久了嗎？”
我微笑著，有一點點得意地回答：“一一個月又兩天。”
他沒有看我，但他笑了，我知道他明白。他告訴我他家人的事，他有兩個兒子，一個和我一樣大，一個比我大。當(dāng)黑夜來臨時，他找到了一個吃飯的地方，且堅持要我加入。我全身都很臟，因此我告訴他我會讓他很丟臉，但他不許我拒絕。他打算晚上待在那里，在我們吃完飯后，他說服我那晚也一起待在那里。他說我可以在那里清洗干凈，休息一下再走。他讓我想起我的父親。我告訴他我沒有什么錢，他已經(jīng)幫我付過餐費了，我不能再讓他替我花錢了。
但我還是留了下來。第二天吃完早餐后，我向他道謝，但他說：“你是個好孩子，你知道嗎？我的大孩子離家兩了——兩又十五天。”他看著遠方，然后說：“我希望有人也會好好地對待我的孩子。”
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，他握了握我的手，溫暖地對我笑了笑。
“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，先生。”我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。
“不客氣，”他說，“祝你好運。”
兩天后，我離家僅剩50
里路，我已經(jīng)走了好幾個小時了，夜幕緩緩地降臨，我仍然走著，并不期待有車會停下來。有一股內(nèi)在的驅(qū)動力促使我向前走，往家的方向前進，但我走得越快，越就忐忑不安，如果門廊是暗的，我該怎么辦？我要去哪里？
一輛大卡車減慢速度停了下來，我跑向前，坐了進去。
“你要去哪里？”黝黑壯碩的駕駛員問道。
“距離這里大概四五十里路的地方，你會開那么遠嗎？”我問他。
“更遠。”他自言自語地說著。
我們之間很少交談，他不太和我聊天，我假裝睡著了，靠著椅背閉上眼睛。
30
分鐘后開始下雨，剛開始很和緩，然后急速地落下，我睡睡又醒醒。
當(dāng)大雨傾盆而下時，我們已經(jīng)很靠近我父親的農(nóng)場了，我相當(dāng)?shù)厍逍�。門廊上會有燈亮著嗎？我在黑夜的大雨中睜大眼睛眺望著。突然，我們已經(jīng)到了那里，我不敢看，我不能忍受看了卻看不到燈亮，我緊閉雙眼，心怦怦跳著。
這時，駕駛員突然大聲地說：“你看那個房子，我們剛剛經(jīng)過的那棟房子里一定有人瘋了，門廊上放著三四把椅子，每把椅子上都放著一盞亮著的燈，一個老人在那里拿著手電筒對著路照，而門廊的燈也亮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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